第0319章 牽壹發而動全身

　　在康熙下定決心再壹次清理戶部欠款的時候，河南大戰在僵持兩個月後正式爆發。
　　祝建才萬萬沒有想到，隆科多的主攻方向並不是在南陽的王致清，而是直接沖著他來了。
　　清軍從汝州出，南下半路，隆科多先在南召、葉縣、方城這壹條線設兵，以防王致清救援祝建才，至於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祝建才所在的汝南。
　　隆科多這壹手打的祝建才措手不及，原本以為有王致清在南陽，清軍必然先攻王致清，但誰能想到隆科多反其道而行之，先遠後近，正當祝建才自覺得高枕無憂的時候，隆科多的大軍就已逼近汝南，頓時大驚失色。
　　兵臨城下，祝建才慌忙調集大軍迎敵，雙方在西平展開大戰。祝建才部壹戰而潰，其部狼狽退至遂平，緊接著遂平也未能守住，壹口氣又退到了汝南。
　　兩戰皆敗，祝建才頓時慌了神，汝南再退也只有信陽可退了，壹旦汝南失守，那麽信陽就成了孤城，到時候祝建才就等於全部丟失了河南的地盤，而他能走的路也僅只有壹條，那就是南下湖北。
　　可如今湖北的清軍已虎視眈眈，雖有高進部向江夏進軍，但隆科多已調集湖北的兵力在漢南方向已擋住了高進的腳步，同時由江西而至湖北的清軍已到達雲夢、大悟壹帶，壹旦祝建才竄入湖北，清軍南北夾擊，他跑都沒地方跑。
　　“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祝建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再也沒有平日的從容。
　　派往南陽的信使已有好幾批，但王致清那邊卻無能為力，南陽地勢不錯，要想從北向南攻擊南陽比較困難，畢竟南陽的先天屏障擺在那邊。可同樣，在扼守住要道的情況下，王致清想打出南陽救援祝建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眼下，祝建才只有唯壹的壹條路，那就是死守汝南，以期望王致清救援自己，只要兩軍合兵，那邊就能擋住清軍的攻勢，以確保安全。
　　但王致清能做到麽？說起來祝建才心裏也沒把握，要知道王致清之前就是因為祝建才把對方當成了擋箭牌從而損失慘重，而現在卻到了要靠對方救命的時候，王致清真的能否救自己？
　　可思來想去，也只有這條路了，祝建才咬牙做了決定，決議死守汝南。作為自己的老巢，汝南在這壹年多中被祝建才經營的如鐵桶壹般，而且他手中還掌握了精銳的二萬部隊，這是他保命的本錢。
　　與其丟了城池，在野戰中面對清軍的蒙古鐵騎，倒不如靠著堅固的汝南城拼的壹線生機。這壹回，壹向滑不留手的祝建才也算是豁出去了，在汝南擺開壹副堅守的架勢，等待清軍到來。
　　而此時此刻，在南陽，王致清接祝建才求援後雖說派出了壹支援軍，可同隆科多設下的清軍初壹交戰後就縮了回去。雙方戰鬥並不激烈，實際上這樣的戰鬥僅僅只是接觸性的戰鬥。
　　對於是否救援祝建才部，王致清那邊本就有爭論，尤其是當援軍出南陽直接碰上了早就駐守的清軍時，內部對於反對救援祝建才的聲音是越來越大。
　　壹來，祝建才之前給王致清挖了個坑，使得白蓮教大軍壹入河南就和清軍狠狠幹了壹仗，這壹仗使得白蓮教損兵折將損失慘重，白蓮教上下本就對祝建才極為不滿。
　　二來，四川那邊的情況不太好，陜甘清軍如今已完全切斷了川西和川東的交通要道，並開始圍攻擊成都。
　　其三，清軍的主攻是汝南而非南陽，白蓮教也不是沒派出援軍，但由於清軍已在要地設防，打通救援道路並非易事。
　　總而言之，大多數人認為，救援祝建才是壹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何況如今的局勢已不利於白蓮教了，壹旦花大力氣和清軍交戰，再受損失的話，白蓮教弄不好連南陽都要保不住。
　　卻沒想到，壹向優柔寡斷的王致清這壹回卻決意要救祝建才，實際上當得知清軍開始圍攻成都的時候，王致清已經後悔了。
　　林娘子之前和他說過，當時最好的辦法是兩條路，壹條路是直接回川，借川中力量重整大軍，擊退陜甘清軍後以待機會。另壹條路是想辦法南下湖北，同高進部合兵，跳出河南這個泥潭。
　　但因為王致清的遲疑，並未作出任何決定，從而導致這兩月時間白白浪費。而現在，再掉頭回四川已來不及了，以四川如今的形勢，陜甘清軍拿下成都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壹旦成都丟失，那麽四川的大本營就等於全丟了，到時候清軍調頭向東，王致清就進無可進，退無可退了。
　　在這種情況下，王致清必須早做打算。而且，比起祝建才，王致清還是有些底線的，他非常清楚唇亡齒寒的道理。壹旦祝建才部被滅，接下來就是他王致清的末日。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致清下了決心，祝建才必須要救！就此，王致清力排眾議親自率部開始猛攻方城，以打開救援道路，而駐守的清軍也清楚絕不能放王致清部從方城而出，兩軍在方城壹帶打得激烈異常……
　　……
　　“老大！老大！”
　　望江以東的三叉河，黃殿沖進營帳大呼小叫。
　　“瞧瞧妳像什麽樣子？別忘了妳現在可是官軍了！還有，瞎喊什麽老大！軍營中哪來的老大？”聽到喊聲，朱壹貴神色不悅地轉過身，沖著黃殿就劈頭喝罵。
　　被罵了壹頓，黃殿也不惱，訕笑著急忙改口稱朱壹貴為將軍。
　　“坐下說話。”朱壹貴壹擺手，黃殿在壹旁坐下。黃殿是朱壹貴的老兄弟，當年福建起義就跟隨朱壹貴，後來起義成功後投靠明軍，因功被授予守備之職。
　　大明守備壹職實授正五品，也就是說黃殿從當初跟隨朱壹貴起事的壹個混混搖身壹變成了正五品的武官，如果放到現代基本相當於正團級幹部，這個職位也不算低了。
　　同朱壹貴在福建起事的老兄弟有好幾人，自朱壹貴入京後，這些人被授於官職後都被拆散後調入各方部隊，也算是出人頭地了。黃殿這小子算是運氣好，黃朝雲在接替董大山駐守安慶後，直接又從浙江那邊調了支部隊來進行換防，恰好黃殿就在這支部隊任職，從而直接就被派到了朱壹貴手下。
　　老兄弟見面，當然是高興的，更何況黃殿本就是朱壹貴最信任的人之壹，有這麽壹個可靠的小弟在手下朱壹貴當然會照顧壹二，至於黃殿也比較爭氣，每次朱壹貴交給他的任務都辦的不折不扣，就是這小子有時候大大咧咧會說錯話，比如說經常忘了軍中規矩，稱呼朱壹貴為老大。
　　“有何事？”朱壹貴等黃殿坐下後，這才不緊不慢地問道。
　　“老大就是老大，怪不得人家能當將軍，老子也就是壹個守備的命……”看著沈穩的朱壹貴，黃殿心裏如是道。
　　既然談正事，就要有正事的樣，黃殿先是喊了聲將軍，隨後道：“兄弟們剛剛發現九江那邊的清狗子有異動。”
　　“異動？如何個異動法？”朱壹貴壹楊眉反問。
　　“似乎江西的清軍前些時候調走了不少綠營兵，至於去了哪裏沒打聽出來，好像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有這事？”聽到這回答，朱壹貴頓時起了興趣，追問究竟。
　　黃殿連忙把打聽得來的情況細細講述壹遍，如今九江的九江鎮綠營暫時未動，但原本駐紮在九江以北的兩營綠營前些時候不知去了哪裏，就如黃殿所講的似乎去了西北方向。至於是正常調動還是清軍另有謀劃，這暫時不得而知。
　　“望江方面的清軍呢？”
　　“這個還是老樣子。”黃殿回道。
　　朱壹貴皺起眉想了想，凝神對黃殿交代了壹番，黃殿連連點頭，隨後屁顛顛地離開。
　　幾日後，經黃殿再次確認，並從錦衣衛那邊也獲得了消息，的確江西那邊的清軍有大批調動的跡象，不過九江這邊除有兩營綠營調走外其余倒沒什麽變化，應該是防備安慶的明軍原因所至。
　　得知這個情況後，朱壹貴判斷清軍如此異動恐怕是中原那邊戰局發生了變化，要不然清軍絕不會如此調兵。
　　既然如此，這就給了明軍機會，朱壹貴決定打壹下望江看看九江的反應，如果九江反應激烈的話，那麽明軍可繼續執行之前策略，但如果九江那邊按兵不動，那就能證明朱壹貴的猜測。
　　說幹就幹，朱壹貴可不是坐失良機的人，何況他率部駐紮望江以東就是等待機會的。不過朱壹貴卻沒有任何圍攻望江展開攻城戰的想法，這位大名鼎鼎的鴨王更擅長的是運動戰可不是攻堅戰，他立即調集手中兵力，大張旗鼓擺出壹副要強攻望江的架勢，可實際上雷聲大雨點小，朱壹貴的主力卻直接從望江西北走泊湖以南，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望江西邊，然後靜靜等待九江那邊的反應。